S.T

【姐多七夕24h18:00】挽回落跑竹马可行性报告

19：00@暮岁而拾 （下一棒）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There is just one thing I need

I don't care about the presents

Underneath the Christmas tree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我只想有你在我身旁）

  

         ——《All l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圣诞节只想和你一起）

01

温带海洋气候多降水，好难遇见没雨的日子，幸运今天是的。

“又是十二月了。”赵礼杰费力眨眼，拢紧黑色羽绒服，低低地自言自语，口出一团白雾跟着叹息升上来，融入看不见的寒冷的气流。橘红的霞光碎在泰晤士清澈的河水里，于是亮起无数颗小太阳。他把手搓得暖和一些，举起一只放在眼前，透过纤长的指，从缝隙里观察伦敦。他已经看了整整四年。

一切都变了，玩得好的室友有了女男朋友，总笑笑闹闹去酒吧，不再跟他宅在宿舍玩游戏；加顿路那家面包坊的威尔斯太太没再做“蟾蜍在洞”或者苹果馅饼；木桌上的《星期日邮报》已经堆的老高，沾点潮气，散出一股子墨香和纸香……赵礼杰也是啊，来的时候学校让交的体检报告认不全，印象最深的就是172这个数字，现在顶着187cm身高已经能和身边高高瘦瘦的英国绅士不违和地并肩走。

大桥被镀上金辉，路过的汽车反光也是金色，英式建筑古老的砖瓦也被加冕神圣光辉。英国好像从来都没变。他在这里过了整整的四年，从来没回家，却时时清晰感觉到自己身在客处，样子虽是君子之交，但跟它总处不熟。

拨通电话，赵礼杰颤着声喊，“田野，今年圣诞节前我想回来。”河边的风吻过少年脸庞，一点点青色胡茬它脆弱地长，一点点飘零孤独他脆弱地抗。

“哈哈哈，学业修完不是得明年吗？”田野打着哈哈回道，把听着通话地李汭燦摁在沙发上，做嘴型让他冷静。

他听见田野那边有点吵，回忆起快到年底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唱歌聚餐喝酒打游戏，别墅一到三层都要被他们大呼小叫挤满，瓜子壳、砂糖橘皮到处都是。李汭燦玩电脑的时候后面很多亲戚家跟他一样半大不小的少年，崇拜地OB哥哥中单乱杀，一波好操作会引起雀儿似的叽叽喳喳讨论。

小长颈鹿不会，侧着脑袋呆呆地看他哥。

“你猜，”赵礼杰没头没脑地接一句“管他的，你12.23晚上机场来接我。”

“你才离开三年翅膀就长硬了是不是？敢这么跟我说话？”田野声音很大地说。

赵礼杰清楚知道21岁的自己还是个弟弟，收掉Bking拽拽的样子，软了声气，“来接我，田野，我在这边过的不好。”他的话里带点哭腔，情绪没头没尾地冒出来，小孩像第一次在波特柏落街区迷失那般无措，不知如何安抚自己。

“行行行，来接你来接你，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吧。”田野也不是真的不去接他，拉扯两下就点头，电话那头被沉默挂断了。也该挂了，这边李汭燦离失控就差一点点，愣神片刻，抄起玻璃茶几上的鸡尾酒抿一口，纠正他：“不对，田野，是四年，我有四年没见过他了。”

田野挠挠脑袋，问他：“他怎么突然就决定出国了，我倒现在都不明白。”

李汭燦勾起牵强的笑，清冷的狐狸眼折射出酒里冰块晃动的光泽，手腕缓缓地晃呀晃：“不知道。”

“诶，当年你收到他成年礼送的东西了吗？就那个小的狐狸羊毛毡，现在都还摆在我书桌上。”田野突然想到什么，起了个话头。

“收到了吧。”李汭燦也悄悄观察过好几个共同好友拆赵礼杰从大西洋彼岸寄过来的纪念品，他似乎把寓意着18岁成人的羊毛毡小狐狸寄给了所有的人，独独没给真正的“狐狸”。

小孩是真赌气还是真决绝？李汭燦留学时完成过高质量的paper，考过好多A，交出数不清的完美答卷，却要花了三年去思考这个问题，到杰杰快回来时还找不到答案。

02

临近圣诞节，伦敦街头弥漫节日气氛，赵礼杰常去那家中国人开的餐厅店门口摆了小棵圣诞树，挂着三两灯笼、迷你圣诞帽、两头驯鹿宝宝和数不清的铃铛。

也许不用假雪花，在树顶和树腰身堆起两滩棉花似的雪，50多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今年还是偏爱《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小羊皮高跟鞋踩着拍子端上来一份煎羊排：“杰杰今年终于肯回去啦？”一看就是很熟的样子，口吻含着对后辈的关心。

赵礼杰拿着刀叉着羊排没入口，有些错愕地问她:“阿姨，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了？”

她挑眉，随即露出一口糯米牙笑得温婉，“是杰杰自己说的呀。还记得吗？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你就说想给Scout买梵克雅宝的胸针，”带着金戒指那只手指向放在邻近板凳上的那个纸袋子，印着大大的“V”“C”组成的logo，“Scout是你的爱人吗？”

赵礼杰一块羊排在嘴里沁出迷迭香、海盐和黄油的味道，边咀嚼边思考如何回复。过了一会儿也笑着回答：“是我爱的人。”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可能……就不会了吧……

温晴女士12岁随父母来的英国，在这里生活大半辈子，啃几个字变幻中国字的游戏还有点吃力——爱人不就是爱的人吗？

她想她是困惑的，看着赵礼杰喝她做的奶油蘑菇汤也笑得这样苦，便不好戳人痛处，隐隐约约知道是出悲情戏。

临走时温晴女士在羊毛开衫外面披了一条棕色格子的披肩，走出充满暖气的小店给他送行，“多久的飞机呢？”

“23号。”

“再见杰杰，圣诞快乐，还有，永远好运！”

长颈鹿没打伞，头上睫毛落层霜雪，被傍晚就亮起的金色灯光照的神圣，嘴角勾起阳光：“谢谢温阿姨，新年快乐！”

“Beat Wishes”赵礼杰说了好多次，口口声声说要给别人，自己都没有，赊账也要送。

03

李汭燦从19号听到消息就开始焦虑，继约过田野、李炫君之后又找来赵志铭谈心，咖啡厅固定座跟办了月卡似的，送咖啡的店员都顶不住。

“怎么办？他要回来了！”

“人家留学回个家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

“可是他之前三年都没有回来过。”

“mibugi，如果不是你一直冷冰冰拒绝人家，人家还压根不会走呢。”

“屁话，不是你们盯着人家跟我表白的事情一直取笑，他会走？”

“本来就很好笑嘛，他一直追，你就一直拒绝，他还追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志铭虽然平日没心没肺惯了，这种时候看到好兄弟怅然若失的神色，也不好意思再笑，拍拍肩解释道：“主要是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傻的有点可爱，我们又不是真的嘲笑对不对？”

所以赵礼杰出国就是因为他李汭燦冷冰冰的回避，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Scout直到现在才敢承认。

“就像我们mibugi，也不是真的不喜欢赵礼杰对不对？”赵志铭循循善诱地问。

陷入沉思的李汭燦跟不上赵志铭的脑回路，还在回答上一个问题，抿紧薄唇“嗯”一声。

赵志铭从座位上蹦起来，指着人控诉：“老牛果然想吃嫩草！”

被许久不动手的李汭燦干了一拳。

04

田野开车来的时候弯月高高挂起，昭然明亮一片，西伯利亚旅途跋涉而来的寒气吹开云雾，放下和决绝在那么一刻无比清晰。

想起在机场张望好久见不到人，发信息才晓得眼前站着这个戴口罩的瘦高长颈鹿是自己四年不见的弟弟，都已经上车田野还是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伦敦河里的水加了什么，能让我喝喝吗？”

打趣的话一出口，赵礼杰预期的别扭尴尬冰雪消融，淌成温柔的泉。

“那叫泰晤士河，还有，小爷我是正值青春期长个，你都满25了，我看是机会不大。”

“戳我脊梁骨是吧？！早知道我就不该来！”田野咬牙切齿地回道，就一个20寸的小行李箱，叫家里司机都是浪费劳力资源。

田野不知道的是赵礼杰把绝大多数东西都留在英国，20寸的行李箱里除了给父母亲戚的礼品和简单的换洗衣物，剩下都是要拿给李汭燦的。

小孩就是这样，口口声声都是不爱了，行动上还是自然而然的屈服真心。几十公里的路程多是田野抛话题赵礼杰接，看着少年一脸疲态且兴致不高，哑哑的嗓子吐出的简单的短语，田野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做他口里的“我过的不好”。

深吸一口气，好了，铺垫这么多话题就为了这么一句，田野开口即王炸，“你怎么不问我李汭燦的事情？”

赵礼杰像根本想不起这个人似的，偏头看着他，目光闪烁，歪嘴咧出个不在乎的笑，小虎牙带着白光，透出几分桀骜来，反问，“我为什么要问他？”

因为你喜欢他啊。

田野能做的只有沉默。

06

汽车驶过的里数越多，他脑子里的心绪越繁杂，横竖逃不过那三个字——“李汭燦”。纠结着纠结着晕乎乎眯了会儿。

“怎么把我送到这边房子来了？”少年毕竟体力好，在车程后半段拧着眉头睡一觉，起来又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拿着你的箱子和你房子钥匙滚上去，剩下坐个电梯就不用我教你按按钮了吧？”田野把钥匙和从后备箱取出的拉杆箱塞给他，走得潇洒。

“一点都不留恋我吗？”赵礼杰在后面用电鸭子的声音高喊，眸子里还有笑意，田野还是那个不讲理的样子。

06

他算明白田野为什么执着于非要送他来这处了——穿着驼色呢子大衣的李汭燦站在门口，手里抱一束杂七杂八什么都有的花。

对上第一眼的时候双方呼吸都是一滞，赵礼杰惊于他愈发好看的五官和手里一捧大喇喇喧闹的花如此相称，李汭燦则惊于少年挺拔的身姿和过分优越的身高，他甚至需要抬头才能望见弟弟湿漉漉的小鹿眼。

“欢迎回来，杰杰。”李汭燦微笑着说，伸手把花递给他，赵礼杰沉默着没接，喉结大幅度滚动一下，拿着钥匙打开门。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四年来再多委屈自己的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没心没肺也能过活。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温言软语问他一句怎么了，不需要多的，只消那么几个字，他就忍不住有脾气。

在赵礼杰关门前李汭燦挤进来，把花放在玄关处，在赵礼杰伸手开灯时拽住他风衣袖子。这家伙以为回到国内没这么冷，薄薄两件光要风度不要温度去了。

“杰杰，为什么突然出国了？”李汭燦拿出哄小孩的耐心试探地问。

赵礼杰这时候已经上头，夹枪带棒的话脱口而出“当年是你说，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会在意。”

袖子上的力道一松，李汭燦颓然垂下手腕，生不起多余的力。赵礼杰听到近处暗处很小的声音回答他：“我说谎了，我其实我在意的想死。”

赵礼杰得了空手把客厅灯打开，水晶吊灯皎白的光照出李汭燦懊恼、羞赧的脸色，面颊飞上粉色层云，狐狸眼认真凝视着他，小孩长开的朗眉星目盖过青涩稚气，熟悉的五官描摹千万遍都不够。

07

“别玩儿我了，屋里是不是还有人？”赵礼杰扯抹僵硬的笑说，踏着拖鞋装模作样去掀窗帘找，李汭燦有他房子的钥匙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今天只怕又是一场家里其他兄弟联合彩排好取笑他的戏吧。

阳台窗帘以外可以鸟瞰这座城市最好的风景，川流不息的车潮和繁华的写字楼组成这座令人伤心的城市。进来时玄关处出人意料的没有积灰，阳台栏杆竟也是一尘不染，推断大概率是李汭燦打理得很好。

李汭燦从背后环上少年的腰，脸埋在质感很好的Burberry风衣上，一点点环紧，“赵礼杰，不闹脾气了好不好？”他们分开了四年，再见到李汭燦已经一刻都不想与他分开了。

“我没有在闹，还有，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你可以放开我吗？”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心脏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他怕是早就被它出卖得干干净净。

  

赵礼杰敏锐的察觉到李汭燦触电般的收回手，恰似从南柯一梦清醒过来，树还是树，睡觉人还是人，尘土与生灵演绎交替万千番，哪里都是变数，神经末梢联动左右房室的激动太不足道了。

哥哥，放手吧，给我个解脱就好。赵礼杰闭着眼睛不去看，学他在伦敦桥边看夕阳的动作去遮住脸，人为创造出黑色幕布，遮去自以为不堪。

李汭燦听不得这些，伤痛可能会被时间愈合，对赵礼杰的感情不会，那是河漫滩沉积岩，层层垒，堆积挤压轮流来，誓要堆出个巨石把他压的稀巴烂。

“哪种关系？你还想跟谁有那种关系？！”李汭燦的低吼很没有道理也没有身份，情绪濒临崩溃，伸手掐断那捧花里一节粉百合笔直莹绿的茎。

他放下自尊去求亲近，再放不下第二次厚着脸皮继续抱下去，他好像抱过了一团很脆的雪，里面是坚冰作骨，献祭体温也无法融化。

他义无反顾，他节节退步。

死一样的寂静快要溺毙两个人了。打破僵局的是屋子里响起近似压抑着抽噎稀碎的声音。李汭燦想去安慰，才发现是自己的。

赵礼杰自然也发现了。什么面具都褪下，慌忙去抽纸巾。纸巾也是李汭燦选的，赵礼杰闻不惯有味道的纸巾，因为鼻炎老是需要擦，用不了太粗糙的，随意揩两下就红。

素日以稳重著称的他没法收拾好情绪，狐狸眼瞪大盯着赵礼杰，生理盐水失控地往下砸，肩膀微微颤抖。

什么都没问，什么都问完了。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错过了。

耶稣听不见来自太平洋这边非虔诚教徒的愿望，所以桑塔坐着驯鹿车送来的礼物是离别。

“你先冷静一下……”赵礼杰在英国独处时间颇多，学到最重要的技能就是保持冷静。

冲动做决定总是要在无数个难免长夜去反悔。四年的时间赵礼杰比所有人都更刻骨铭心感受到——无论生理心理。

好，你要的冷静和理性。李汭燦毕竟也是宠辱不惊的家族世子爷，深吸两口气就算平静下来，气息不稳、眼泪没擦都没关系，不报有希望自然也无所谓感情，他冷冰冰地说，“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走。”下巴微抬，眼稍斜睨，最下处沾上城市霓虹的彩色，想来是眼镜绘的，帮他端出常有的骄矜姿态来。

赵礼杰捻着一张雪白柔软的餐巾纸为他拭去眼泪，想不出好词就千回百转地喊“哥哥”。你知道我舍不得。

“哥哥，你是认真的吗？”小孩在感情方面自卑惯了，问时明显底气不足。

李汭燦没说话，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等了很久没有回答，小孩最终还是放弃了跟嘴硬狐狸的抗争，把人拉到怀里，轻声叹气：“怎么办啊，宝，我都四年没见过你了，我的心脏都还记得。”

怀中的李汭燦没有挣扎，相拥的热度缓缓在二者逐渐传递，他反而问道：“记得什么？”

“好，你都听了无数次了，他们也笑过我这么多次了，这是最后一遍……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

“巧了 ，赵礼杰，我爱你。”

九十九次告白失败也会有成功的时候，1460天的分别也会有重逢的一天。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08

情侣之间该死的默契就像连了蓝牙。故而第二天早上两人同时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摆了一桌子。

赵礼杰抱肘，戏谑地看着脸红眼神飘渺的狐狸说：“哥哥是要给我什么吗？”

“这套哈利波特的乐高是你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当时你闹脾气，没机会来找你。”

“这是你十八岁成人礼，那辆宾利在我车库呆了好多年。”他挣脱开小孩十指紧扣他的手，把车钥匙塞进去。

“这是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

“李汭燦？”

“嗯？”

“我发现你真的好爱我诶～”赵礼杰说这话的时候皮子都绷紧了，进入预备挨打状态。

“是啊，杰杰不走了好不好？”

——END.

七夕快乐。可能会有番外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