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

【姐多】绞杀鸢尾 9

——ABO、生怀流、火葬场文学

爱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副热带高气压带北移后又南移，上海夜间暴雨突然而至。赵礼杰慌忙把花盆往室内移一点，阖上窗户。外面白花花的闪电倏然亮白一小片灯影霓虹与天际线交界处，连带整个小阳台一下子白昼一般，再一下子重新湮没于黑暗。

雷声滚滚轰鸣，暴雨有声地拍打在透明玻璃上，溅开一小朵花。

应该就是今晚了，赵礼杰想。白色阶梯在客厅一角，扶手上褐色实木做的，拾阶而上就是两间卧室。李汭燦睡的房间灯还没有关，暖暖的黄色撒了一地，与外面黯沉的雷雨交加形成两个完全割裂的时空。按照之前一个多月以来的经验，李汭燦大概率是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产检的时候医生翻了翻检查的单子，语气轻松地说：“目前胚胎发育相较之前有所改善，二十几周之后的话，还可以感受到宝宝的胎动。”带着口罩都可以看到小狐狸脸上一直蔓延到耳根皆是害羞的粉红，但表现得异常冷静，只是点点头冲医生道谢。赵礼杰等在科室外面焦急踱步，看到李汭燦若无其事地出来，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下意识伸手想拉住迎面走来的人。李汭燦假装没有看到赵礼杰伸出的手，并肩与他行走时，礼貌地跟他说“谢谢，辛苦了。”

赵礼杰愣了愣，笑容僵在脸上，胸口左侧方跳动的部位冷得再感受不到那个夏天傍晚的温存。

给他留的灯，吃他做的饭菜，接受他带有体温的外套，好多次赵礼杰都以为他和李汭燦的关系在暧昧升温，几乎要回到在一起的时候了，李汭燦总会又往后退一步，谨慎的拉开二人的距离。好多次赵礼杰想把那件导致他们关系滑向深渊事情坦诚布公跟他说清楚，迫于太长而无从说起，还害怕让Omega的情绪受到影响，于是只好粉饰太平。

伴随雨点像鼓点一样跳动的有赵礼杰的太阳穴，伴随风一阵阵刮过的还有赵礼杰体内的热潮。

哪有那么多违背生理的例外，赵礼杰又不是天选之子，显然躲不过透支信息素和强行过量人工抽取的报应。比以往强烈的不适成倍的作用到二十三岁的少年身上，他需要好大力气去镇压失控的信息素和涌动的Alpha的本能。

那个从医院偷偷带回来的小玻璃瓶最终排上了用场。赵礼杰把它和未拆封的注射器、针管装在兜里，再缓步上楼，走回他们的房间。

李汭燦背倚着床身，坐在他打的地铺上，手里拿本书，已经翻了一半多了。但现在似乎没有认真看，头点一下 又缓缓抬起来，再垂下去 ，狐狸眼眯成一条线，看样子是困得不清。

整个房间都是清新淡雅的梨木香，原本是静心安神的好东西，一点点现在却勾引赵礼杰躁动的神经。赵礼杰甩甩脑袋克制下去，伸手摸了摸李汭燦隆起的小腹，上面软乎乎的新长了一些肉。打野可以很骄傲的承认——他成功把李汭燦喂胖一点啦。

此刻的李汭燦已经半入梦境，迷迷糊糊的了，失去反抗的意识，成了一只谁都给撸的大尾巴狐狸。赵礼杰借着灯光把提取的信息素抽到针管里，撸起李汭燦的袖子给人来了一针。

针细、注射量小，加之属于自己的Alpha信息素带来的强有力的抚慰作用让狐狸只是不满的皱起眉头哼哼两声，等到血液循环带着液体流经全身脉络，李汭燦反而彻底睡过去了。

赵礼杰把人抱到床上，怀里全是泛滥的李汭燦信息素的香气，熏的他眼睛发红

，忍不住又抱了一会儿，看着凌乱的睡衣里露出一节白皙的脖颈，腺体鼓动着发出邀请，赵礼杰的选项却只有拒绝。

他细心的给李汭燦盖好被子，中央空调是二十六点五度，他正在想半夜需不需要回来调高一度。

然后去到对面的卧室，轻手轻脚关上房间门。次卧因为没住人而显得相当简洁。赵礼杰还需要从柜子里掏出枕头，床单和被子，压着高烧和混沌无力勉强铺好，再拉开床头柜找到早上买菜时顺捎的一盒抑制剂。药店随便开的，比不得基地里提供的好，也或许是因为赵礼杰身体激素本就失衡，一针远远不够，只好再照着那个旧伤还犯青的腺体多扎一针，也不管药盒子上的医嘱是否真的允许。

睡不着，赵礼杰心脏狂跳，迷迷糊糊发起低烧，翻来覆去一直做着不太好的梦，主角怎么都是李汭燦。李汭燦流产了，李汭燦生下孩子回韩国了……又被一阵轰隆雷声从半梦半醒里硬生生扯出来，翻身拿起手机，酸涩的眼睛花一阵子适应亮光，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他坐起来，把头埋在两腿之间，缩成一团，黑暗里不稳的出气声是噪音，一点点将他吞噬，跟随着的是脑子里的神经一下一下绞紧又放松。“要死。”赵礼杰呢喃一句，干涩的喉咙嘶哑，整个人被折磨地难以招架，几番挣扎到凌晨四点，抖抖嗦嗦在抽屉里摸索，未果，只好打开一个最暗的灯，掏出那根被自己和李汭燦都视作禁忌的电子烟。

吸一口会有缓解的。电子烟在引诱，但没有李汭燦的每一个易感期，赵礼杰确实用亲身实践了尼古丁对自身的安抚。

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抖，赵礼杰试了好几次，要不是李汭燦悄无声息打开门撞见了，他本该是可以打开那个电子烟开关的。

两针抑制剂效果管够，赵礼杰的失控信息素没有被李汭燦察觉到，刺痛李汭燦双眼的是那根加在杰杰修长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电子烟。

赵礼杰看向他的目光万念俱灰。如果李汭燦观察的够仔细，他理应看到缩在床上头发凌乱的人病态潮红的脸色和洗过脸一样狂出的汗。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削弱了李汭燦说话的狠气。

“宝宝刚刚动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他撑着腰，轻抚隆起小腹，语气柔和地跟他讲，“你要抽烟我管不了你，毕竟我什么也不是。但是我还是希望下次不要在我家抽。我不喜欢。对它也不好。”顺着门缝隙的灯光找进来的李汭燦还担心赵礼杰出了什么事情才从卧室离开，看着准备点烟的动作才知道只不过是瘾君子上头。

但李汭燦只是气的脸红心跳，因为生命跃动溢出来的欣喜被那根电子烟搅得一塌糊涂。他没法管赵礼杰，两个人不过是契约关系罢了；他也没法离开赵礼杰，因为他的孩子离不开。

周围甚至连陌生人都认为赵礼杰很爱他的样子，他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幻想呢。到头来自己的孩子比不过烟瘾，想想都好笑。真是骗惨他了。

早点流掉的好，李汭燦突然后悔。早想到会有这样的处境，他或许就狠的下心来把孩子堕掉了。

他叹一口气，也不准备把赵礼杰怎么着。看一眼僵在原地不动的人，真心实意地说:“抱歉，是我分手时执意要留这个孩子的，现在却要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我不该留他的，你也不该。”伴随他说话的声音，肚子里的崽崽又动了一下，将李汭燦眼眶里的泪催出来。冷静强大的李汭燦就当着床上魂不守舍的人的面落泪。

“不，不是这样的………”